书房是文人读书、写书、藏书的地方,更是文人各抒己见、畅所欲言,碰撞出思想火花的地方。在书房里,他们或以文明志,或以文寄情,或以文自勉。闲暇中欣赏文人的书房,可以从中领略他们的修养情操,感悟他们的精神境界。
书房代表了文人的情趣和品位,在一定程度上说,就是一个文人的脸面。唐代诗人刘禹锡的《陋室铭》,是人人都谙熟于心的美文。这个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书房,成为了读书人向往羡慕的地方。岂知刘禹锡潇洒飘逸、不慕名利的背后,却是三度搬迁的艰辛。刘禹锡的书房是个名副其实的陋室,只能容下一床、一桌、一椅。但是,因为刘禹锡的德行和才华,完全可以说陋室不陋。
清代文学家蒲松龄的书房为“聊斋”。相传,在创作《聊斋志异》时,为搜集素材,蒲松龄常设烟、茶在路边,过路人只须到此讲讲故事、传闻,或聊聊天,便可免费享用。一旦听到有用的“材料”,蒲松龄就回去整理成文,因此他取书房名为“聊斋”。
欣赏文人的书房,有时就可以读懂他这个人。鲁迅的书房十分整洁,井然有序,由此可知他是一个严肃细致的人。上世纪20年代,鲁迅支持学生运动,被反动文人诬为“学匪”。他认为这诨号有杀机和可死之道,“学匪”住的房子,当然是强盗的所在,因此,鲁迅把其寓居北京西三条胡同的书房,取名为“绿林书屋”,来讽刺反动文人的诬蔑。
诗人徐志摩的“眉轩斋”,和他的性格一样,充满了浪漫的情怀。“眉轩”的“眉”取自徐志摩夫人陆小曼的名字。陆小曼原名“陆小眉”,后改为“陆小曼”。“眉”是徐志摩对夫人的爱称、昵称。1926年,他们结婚后便把新居定为“眉轩”,亦作书房名,意为举案齐眉、爱情巢穴之意。徐志摩曾在此完成了《眉轩琐语》的蜜月情话诗作。
书房有时也能反映文人的境遇处境。小说家张恨水,抗日时期曾住在重庆南郊的三椽茅屋里,大雨一来,室内滴水如注,每逢阴云四合之际,举家将盆盆罐罐各就各位,等待漏雨,于是张恨水的书房得名“待漏室”,而后张恨水欣闻平型关大捷,看到了中国反侵略的希望,又将这时的书房命名为“北望斋”,寄托他对新中国的希望和对故乡的怀念。
作家沈从文,上世纪70年代初,结束下放生活回到北京,费尽口舌才要回自己的一间房子。那间房十分简陋,原是堆煤的,可他也只好将其作为居室。这间仅10平方米的小屋,既作会客室,又兼工作室。房间里阴湿而发霉,沈从文将这间小屋命名“窄而霉斋”,取其自嘲之意,又透漏出不甘沉沦,向往明媚的奋发之气。其巨著《中国历代服饰研究》即在此完成。
于作家莫言而言,书房有特殊含义。当电视揭晓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花落谁家时,他静静地坐在老家阁楼的木椅上。这间阁楼是他平时进行创作的地方,装修非常简单,一张小桌、两张木椅,莫言称之为“一斗斋”。
作家贾平凹刚搬到西安时,住的地方虽小,却很安静,就取名“静虚村”。静是心静,虚是心宽,包容大。贾平凹爱收藏,他的书房就是一个文物陈列室,没有书,环墙的架子上,摆满瓶瓶罐罐,若不是房间中的一张书桌和书桌前一个中国文人字幅,很难猜出这是个书房。
此外,还有一些文人也有自己的书房,如梁启超的“饮冰室”、叶圣陶的“未厌居”、闻一多的“何妨一下楼”、丰子恺的“缘缘堂”、 孙犁的 “耕堂”等,形形色色,韵味无穷。这些书房意境深邃、高雅,均是心灵真情的流露,仔细品读令人玩味不已。 (高中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