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当我有幸拜读了黄叶先生的《不愠斋吟稿》时,胸中有些成见顿然涣解,原来民间学者还有这般正气与娴熟的诗句,难怪中华文明悠扬不绝,纵被元清摧残,文革蹂躏,依然生机勃勃,屡扑屡起。思其秘密所在,应该是民间学者敢于坚持的缘故吧!
老实说,我早就收到了黄先生的吟稿,但因穷忙,又不擅诗道,况且现今许多著名大师的一些倾情巨献恁地惊世骇俗,那黄先生的作品水准又将会如何呢?对此,我不敢想像。幸好日前得空,我仅顺手拿起《不愠斋吟稿》,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瞄了几首,立刻被他那娴熟的技巧,浑厚的诗句,凛冽的风骨所感染,连忙找个安静处坐下,仔细品读,拍手者再,以至反复吟咏,乐此不疲。毋庸讳言,舍技法不论,单说将“毒奶粉”、“名烟门”、“替谁说话”、“邓玉娇案”、“瓮安事件”、“正龙拍虎”、“挟尸要价”、“开胸验肺”、“杭州70码”等近年的重大事情列在一起,那需要怎样的情怀,又会形成多大的冲击?这没有一点凛冽的风骨,断然不敢为,也绝不屑为。由此可见,成见害死人。看来要审视中国,不能急躁,也不能光看表面,仅盯大师,还得从实地考察,从民间寻找——礼失而求诸野,信然!
因为黄先生的《不愠斋吟稿》是用古体的诗词写就,这在西学东渐也久,快餐文学盛行的国度里,是极为难得的。毕竟“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莫不极盛。然近百年来,我国本土文化总是不能健康发展,以致连狗屁不通的诗也能堂而皇之的面世获奖,无教化之功,有贻羞之效,使人啼笑皆非。这时,黄先生能甘坐冷板凳,苦吟旧体诗,与人唱和,自得其乐;鞭世讽时,有的放矢,诚为难能,斯足可贵。当然,旧体诗易吟难工,做得不好,难免流于打油诗之类,作者不觉,闻者必嗤。毕竟诗词这东西,诚如沈德潜所说的:“有第一等襟抱,第一等学识,斯有第一等真诗。”如果你毫不具备,又率尔操觚,难免贻笑大方,悔之晚矣。像“做鬼也幸福”,倒不是说一无是处,至少稍符词之体例,但谄媚太过,于他本人则清誉有玷,于社会则一无裨益,徒增笑料耳。我读《不愠斋吟稿》中的诗词,遣词造句,务求平淡见奇,依韵循律,无不中规中矩,甚得工稳之佳致,追抵宋诗之理趣,略逊唐诗之风采。如果黄先生再放开一些,踵武乐天气度,应该可期而至。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恐怕偏颇之极,权当估妄说之,估妄听之。
至于《不愠斋吟稿》具体如何佳妙,求其淳朴蕴藉,在书内二、三、四辑的随感闲吟、师友酬应、自画自题等,随处可见。求其敏锐深刻,则在第一辑的盛世直声里,俯拾皆是。如《游罗汉岩即景》中“揽胜何辞石径斜,洞幽岩怪信相夸。更留名迹千秋在,禅客道人争作家。”情景交融,清新隽永,瘦劲酝蕴。而《浪淘沙.己巳秋得臧克家赠句》则写得自然潇洒,豪迈劲健,意格句韵,皆称妥帖。再看题《米元章拜石》——“洁癖”原来意蕴深,何教尘滓着身心。颠狂自视难谐俗,宁拜石头不拜金。此中运思造境,炼句琢字,颇用功夫,信笔挥就,堪为米芾之异代知音。最后看《裸官》所写——身在中华心在洋,登坛有术脱精光。先将后路细筹划,为政安期福一方?浅直有力,意思明白,质问简洁,鞭辟入里,殊为不易。须知黄先生虽非科班出生,但身依李耕国画研究所,职入莆田市政协委员,有此识见与担当,可知其品良心慈。如果结合他那盛世直声中一百多首忧时之诗,题材涉及到士农工商,官吏医教,股市楼市,环境粮食等,举凡社会关注之热点,无不被其裁剪入诗。一身正气,疾恶如仇;爱国之情,溢于言表。怎不叫人产生共鸣呢?
扬雄认为:“言为心声。”而诗又是言之精华。另外,推测黄先生的书斋之所以名为不愠,除了追慕孔圣人“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的君子品格外,应该还有一层意思,即他秉性纯良,正直梗介而胸襟坦荡。但世俗好听美言,稍闻指摘,莫不变色,以致震怒,后果不堪设想。很显然,如果黄先生一任真心流露,不说屈原是他的楷模,就是因言致祸,因发网帖而遭遇麻烦者也是他的榜样。看来三缄其口正其宜也,于是名斋不愠,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力求克制。可惜,人的品性一旦形成,万难改易,可不是,《不愠斋吟稿》的诸多诗词,又无意中泄露了黄先生的真情真意。幸好此时我国政治清明,加强民主法制建设已成共识。希望黄先生可以放松点,踊跃点,建言立功,为民服务。简而言之,愤怒吧,不愠斋主!(卢永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