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程程继续喃喃——
hellip;hellip;妈妈，您放心，程程长大了，成熟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hellip;hellip;妈妈，请您放心，最后一学期学杂费，程程会去勤工俭学，干干净净地赚到的；妈妈，请您放心，程程会守住咱们女人最后底线的，会在新婚之夜把咱们女人最宝贵的东西献给自己倾心相爱的丈夫的，不然就独身，或到尼姑庵去念经修行，为妈妈您的灵魂超度，因为程程十分害怕遭遇像吴一品那样的臭男人hellip;hellip;这世界像吴一品那恶臭的男人已越来越多，妈妈，您不幸的一生和这权钱决定一切的不公不平社会已在程程心灵上投下一道道深深的阴影，现在您走了，程程已伤心多于感动，绝望多于希望，暗淡多于阳光hellip;hellip;这是很要程程的命啊，妈妈hellip;hellip;
吴程程依然坐在朱凤桂墓碑前。这时山中的轻雾渐渐散去，转眼间乌云变彩云，大片大片的彩云很快变小而消散，天空晴朗蔚蓝，不怎么燥热的阳光照谢在山中，整个山中五光十色hellip;hellip;如此，吴程程感觉到，心情没有刚才那么阴郁与痛苦hellip;hellip;山中的鸟儿开始鸣叫了，溪里的流水声开始清脆了。
吴程程挪动一下屁股，侧身用右手抚摸朱凤桂墓碑：妈妈，程程要走了，要离开您，明天就回寿山师大，去完成自己最后的学业hellip;hellip;妈妈，您放心，您不会孤独无助的，逢年过节，程程会来给妈妈您烧香祭奠的，程程会给妈妈您烧很多很多的冥币，有国币、港币、美元、英镑，有百元、千元、万元，甚至十万元、百万元、千万元、亿元，听人家说活着的人有给死去的人烧纸糊的彩电、冰箱、空调、小轿车、楼房、别墅，甚至飞机，程程也给妈妈您烧，您要什么，程程就给您烧什么hellip;hellip;妈妈，程程给您烧和吴一品的离婚证，给您烧女大学生毕业证，给您烧女公务员证，给您烧女县长的任命书，不，就给您烧女海州市长任命书、海州市区暂住证、擦皮鞋证、医院病历和康复证明等hellip;hellip;总而言之，程程会给您烧您喜欢的，如金钱、房产证、离婚证和任命书一类的，您在阳间因无钱无权无势而地位低下常遭臭男人恶女人欺凌，您在阴间有了这些东西，就能迅速改变地位提高地位而和其他的男鬼女鬼平起平坐hellip;hellip;妈妈，冥币很便宜哩，一块人民币眼下可以买好几万冥币，程程相信，妈妈您那边物价肯定没有程程这边涨得这么快这么厉害，您那边上得起学，买得起房，治得起病，而且决不会买到什么毒大米、毒牛奶和毒胶囊的什么，因为鬼性决不会也没有现在人性堕落得这么厉害hellip;hellip;还有，妈妈，告诉您，您要是在那边收到县长或市长和省长的任命书，您一定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一定要遵守鬼法，要清廉公正，而决不能像阳间万年丰、欧阳忠和吴一品这些贪官鸟官那样，利用手中权力大肆贪污和奸淫众多女性，让像您活着的结发妻子们身心苦不堪言hellip;hellip;妈妈，程程的好妈妈，在天堂，您会过上有权有钱有房有车而有尊有严有情有爱的幸福生活，因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阳间阴间“人命”会改变而不一样啊hellip;hellip;
吴程程倾诉到这里，站起来，退后两步，向朱凤桂墓碑深深地鞠了三躬了，然后准备下山，突然见到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大束刚采的山中杂花放在朱凤桂的墓碑前，吴程程惊讶：你， 你是hellip;hellip;
中年男子个子中等，穿着农民工样子，不理睬吴程程的惊问，扑通一声，向朱凤桂墓碑跪下去，并哭诉道——
凤桂，对不起，我来迟了hellip;hellip;当初我们这一班同学以为你是最幸福的，嫁给吃皇粮的男人，一生有保障，想不到你的命运竟这么的不幸hellip;hellip;当初，你要嫁个农民，贫困点，没地位点，但也不会这么孤苦，这么早得病而早逝hellip;hellip;姓吴的狗局长，真他妈的不是人，竟如此的丧尽天良hellip;hellip;
吴程程站着没走，听中年男人哭诉，心里怀疑他可能就是给自己母亲带来一生耻辱与贫困的当年那个要强奸母亲未遂的落第生，看上去又不像那天到医院的那个人，不管怎样心里还是很不舒服hellip;hellip;
中年男人站起来，看了一眼吴程程。
吴程程：你，你是谁？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中年男子隐瞒自己的身份，用有点肮脏的手袖擦了双眼：你是凤桂的女儿吧，你别发火，我是你母亲凤桂的初中同学，我是当初的副班长，我是代表当初我们那一班五十多位同学来给你母亲上坟的。
吴程程：上坟？
中年男人：对，给你母亲上坟！我一听说你母亲得重病，马上从外省赶回来，我在路上向五十多位同学募捐，我赶到医院，护士说你母亲去了火葬场，我赶去火葬场，殡葬人员说你们已把你母亲骨灰带回方竹埋葬，一步迟步步迟啊，我竟没见你母亲最后的一面！
中年男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信用卡递给吴程程，吴程程不接。
中年男人：这是我们那一届初中毕业班五十多位同学认捐的，里面有12580元，密码是888888hellip;hellip;放心，这钱是干净的，是五十多位同学的一点心意，你要收下hellip;hellip;我们那一届初中毕业班，包括你母亲，已去世了三个，还有五十五个，这次有八个没及时联系上hellip;hellip;我们这些同学只有三四个吃皇粮的，其他的要么打工，要么做小生意，要么依然在乡下种田，没有人大贵大福，不好意思，钱不多，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吴程程：这hellip;hellip;
中年男人将信用卡便递给吴程程：收下，以做读大学最后一年的费用。你母亲走了，你要节哀顺变，把最后的一年大学读完，明年找个固定工作，好好过日子hellip;hellip;
吴程程：你hellip;hellip;你能不能把捐款的叔叔阿姨的名单告诉我。
中年男人：这hellip;hellip;没问题，过几天我就把名单托人带给你。
吴程程：那，谢了！